2020年11月28日，青岛新金融中心启动仪式暨2020青岛新金融产业高峰论坛在青岛隆重举行。创新金融科技·投资创业青岛。本次大会的召开是新金融行业一次难得的峰会。现场众多金融投资机构大咖与业界知名专家、企业家们也带来了精彩的主题演讲与圆桌讨论，对市北区新金融产业未来高质量发展进行了细致且深度的思考，远瞻市北区新金融产业未来发展，力推青岛成为全国金融科技新高地。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陈道富发表了主题演讲。他在演讲中表示：

“开放银行是产业、科技和金融深度融合的助推器。”

“中国正在进入一个数字经济时代，数字经济给我们提供了非常大的想象空间，但同时也给我们的金融提出了非常巨大的挑战，即如何满足工业时代向服务业和数字时代的转型需要。”

“金融是以信任为基础，基于信任进行汇聚，同时进行再分配，从而实现资源在时空上面的优化。而技术用它数字优势来加剧这个过程，使得现在的金融业务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并且开始关注人的体验，关注人在获得金融服务时候的愉悦程度，同时要做到更加客观和理性。”

“数字经济在金融领域或者在社会运行过程中价值在哪？真正的价值就是通过这种映射的方法，从实到虚，然后又从虚回到实的过程中降低了边际成本。”

以下是演讲原文，略经整理，经本人同意后发布。

新金融：更为关注人的体验

中国经济发展到今天，正步入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我们这个经济体正从过去机械特征比较明显的经济体，转向具有一些生命特征的复杂经济体，如何引导并管理这个复杂经济体成长和转型，是我们未来高质量发展的关键。金融如何为复杂经济体的成长提供自己应有的助力，可能需要多方的努力。

面向未来，“十四五”规划中也有所体现，全球经济正在进入数字经济时代。数字经济给我们提供了非常大的想象空间，但同时也给金融提出了非常巨大的挑战，即如何满足工业时代向服务业和数字时代的转型需要。

这个转型时期，金融也与新信息技术相互结合。我国交替使用多个改变，如互联网金融、金融科技，以及最近谈得比较多的数字金融。这些概念所表达的侧重点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新一代的信息技术与金融的融合。数字时代，数据和信息技术的作用越来越重要，几乎所有的事物、状态和行为都被转换为数字，并用信息技术进行处理。信息技术与金融结合，或者是金融应用新技术，或者是新技术驱动金融再造，，两者结合起来就产生新的金融服务、金融业务和金融模式。

当前一般谈及的新一代信息技术，一般就是指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人工智能等技术。那么金融又是什么呢？刚才李总（英诺天使基金创始合伙人李竹）回顾了新金融冲击，重新思考什么是金融。那么金融到底是什么？当前信息技术的发展，已经把金融所呈现的外部形态给打破了，原有金融业务、金融机构的边界非常模糊。但是金融本质的功能没有变，这就是金融是处理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它是基于信任的资源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再配置。金融是提高社会合作效率的制度安排。

金融是以信任为基础，资源基于信任汇聚，再分配，从而实现资源在时空上的优化配置。信息技术通过数字化加速这个过程，使得现在的金融业务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开始关注人的体验。金融科技既关注人在获得金融服务时候的愉悦程度，同时也追求更加客观和理性。

新技术：重塑数字金融时代

从历史来看，现代金融业就是一部科技发展史。现在的信息技术改造金融的过程，与历史上其他技术改造金融的区别在哪？当前的技术，从历史上主要关注认识并开发自然界，开始转向更关注人自身， 记录并研究人和人之间的社会活动，在寻找社会活动的更好组织。

金融科技在经济中是如何发挥作用的。简单的做一个对比，金融如何提高人类合作效率，提高经济运行效率。它其实是通过一种映射。实体经济通过投资活动、生产活动和各种消费储蓄行为来完成循环，金融把投资行为、储蓄行为映射到金融空间，变成可投资的金融资产，变成可投资的金融资金，然后在虚拟的空间里实现配备。这个过程可以极大地降低成本，提高效率。因为它只要在虚拟世界完成匹配后，再将结果在现实世界以物理世界最有效的方式实现就可以了。

数字金融延伸了金融映射过程。它把投资储蓄行为的映射延伸到了生产和消费，而且是动态化的，实时参与这个过程。也就是说，它把现实经济世界的所有运转环节，都转化为数字空间里的数字。在处理数字的过程中，边际成本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然后还可以把专家的知识，通过机器学习等人工智能技术整合在一块。这种映射和整合的价值在哪？通过这种映射的方法，从实到虚，然后又从虚回到实的过程中降低了边际成本。

实际上很多社会的安排，如各类机构组织、市场制度，到目前为止大量的金融制度安排等等，都是为了降低交易费用，提高我们的合作效率的。数字化和人工智能处理把交易和处理成本降低甚至接近零后，这些制度、组织、市场的安排还需要用原来的方式吗？这已不完全必要了。在边际交易成本和处理成本接近零的世界，社会的组织会更加强调充分发挥微观主体的主动能动性，强调外部合作，更广范围更深程度以更复杂的环节整合资源。这就会带来社会组织形态的变化，这是一个重构的过程。各个层次的社会组织、机构内部的业务运作，边界会模糊，都需要进行重构。或者用之前大家都在谈论的“去中心”的评论，当前的信息技术，在技术层面上好像是“去中心化”的过程，但越是彻底的“去中心化”过程，就会带来更加深层次的重构，人类合作就会“再中心化”。这个过程，实际上是破坏了过去信任载体，以新的标准，重新凝聚信任、产生新的中心的过程。现在就处在这样一个时代。这就给我们青岛一个机会，给曾经错过金融互联网的城市一个机会，可以参与解构、再凝聚再重构的过程。

新的信息技术也极大降低了处理成本。数字空间也是虚拟空间，在计算机算力大幅提高，特别是云计算云存储计算，大幅降低了信息的处理成本。在数字时代，人工智能可以克服专业分工带来的分割，可以低成本的整合。从金融的资源匹配角度，它会极大提高匹配效率，越来越多的交易可以通过类似交易所的方式市场化匹配，通过机构进行聚集的必要性有所下降。业务和功能可以采取更加集成的方式完成。

大数据还可以克服信息的不对称性，可以更精确地对客户进行多维动态画像，提供更贴心的服务。在区分颗粒度提高的情况下，还可以标准化地处理个性化需求，从而将定制化和规模化结合起来。利用更多维的信息和低处理成本，可以在高风险的领域里面找到低风险的成分，或者说找到资金闭合的回路，从而降低不确定性。多维动态信息和低成本信息整合能力，可以极大消除因信息不对称和认知偏差带来的主观不确定性，从而使得金融直接面对不可知的未知，消除因信息和滞后带来的确定性收益。主观认知上的不确定性消除。

新的信息技术还具有可以内嵌于生产和生活的特性。实时互动的信息技术，可以使得金融实时反映现实世界，参与到人的认知、行为和决策过程当中，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替代这些行为。这就使得我们的金融系统变成一个复杂系统，变成一个生命，每个部分都可以回应、引导，甚至改造这个社会，或者说金融的演化，越来愈多地依赖数据和规则。

新体系：金融监管由实转虚

接下来大家最关心的就是金融科技的监管问题。但什么才是金融科技监管的真正问题呢？

一是空间切换的问题。随着数字经济的发展，未来越来越多的经济活动会从现实世界转向数字空间，经济活动的管理就必然从现实世界转向虚拟世界。这就需要空间的切换，将现实世界的监管逻辑切换到数字空间。

二是金融和科技的监管理念差异问题。我们一般都倾向于鼓励科技创新，对科技的监管，秉承的是“法无禁止皆可为”的理念，鼓励微观主体积极探索未知的技术世界。但是金融处理的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在中国坚持的是“持牌经营”。将金融和科技结合之后，到底是“法无禁止皆可为”，还是需“要持牌经营”呢？

对于金融科技监管，当前讲的比较多的是监管沙盒。但监管沙盒只是一种寻找有效监管的方法。监管沙盒试图弥合监管者和创新者之间的认知差异，克服信息不对称的问题，因此往往在限定的范围内，采取更严格的消费者和投资者保护，设置更多更细的监测环节和指标，更多的沟通交流，以达到可以随时终止实验并恢复原状，可以更细致的了解创新活动的运行机制和影响，以便最终可以更便利的推广应用。监管沙盒是一个非常好的试验方法，但是它没有解决到底怎么管的问题，只是提供了一个探索的框架和方式。

金融科技首先是空间的转换。因此，最直接的是借鉴传统监管理念，并实现空间切换。传统的金融监管就是要求金融从业人员和机构有专业能力和诚信水平，有充足的资本金，针对合适的服务对象采取合适的行为。从金融空间转向数字空间，行为主体从自然人、法人，现在转向人工智能。在数字空间，人工智能具有人的智慧和行为能力，有自主回应能力的节点转变为人工智能。现实与虚拟世界的接口，从原先的物理网点和营销行为，转化为各类网站、APP和物联网、人脸识别等。机构之间的合作，通过API等接口实现。数字空间的行为，除了与现实世界连接的行为外，主要是各种程序。因此，行为监管转换为对程序设计的基本规则的规范。总之，空间转换，改变的是具体的形态，但不变的是监管理念，都是针对人的权利义务的管理。

当然，金融科技不仅是空间的转换，还带来了风险特性的改变。一是风险的非线性特征更加明显。金融科技的一个重要运用就是服务于长尾客户。在一般情景下，应用新的信息技术，可以寻找到这些高风险群体中的低风险成分。但由于展业压力，随着客户群体的扩大，其风险特性将发生非线性增加。而且这些客户总体上承担风险的能力是有限的，当外部环境恶化尤其是处于极端环境时，其风险会发生急剧的非线性变化。此外，新的信息技术消除了确定性收益，使得系统更加集成，直接面对未知。这意味着确定性都已经内化，对外会表现为不可知的不确定性。非预期的风险，传统上是通过资本金吸收的，但模型偏差和变换，是否仍由社会资本吸收额外风险，还是需仍由企业额外的资本金承担，或者可以通过资本市场的风险分散，由更多的投资者承担？这时需要进一步研究的。

二是自然垄断和数据隐私问题。新的信息技术收集了大量行为数据，会涉及到大家都在谈的个人隐私的问题。这就提出一个问题，被收集数据的对象，对数据有没有控制权、所有权？收集数据是要成本的，收集者对数据有权利，被收集者有什么权利？这都是值得思考的内容。

新探讨：开放银行是产业科技和金融深度融合的助推器

昨天在交流的时候发现青岛有很多的优势，产业是最齐全的，同时又是一个好的港口。这实际上就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供应链金融和产业金融的结合点。特别是企业在数字化改造的时候，它提供了一个机会把金融的服务内嵌在数字化改造过程中。企业智能化、产业数字化的过程，自然会隐藏着内在信任，具有自我金融化的潜能。将金融内嵌于企业和产业之中，金融就会从前台，从显性，走向后台，走向隐性。因此，产业基础和数字化、智能化改造提供了发展数字化金融非常好的转换契机。

开放银行是重要的助推器。开放银行把银行掌握的客户账户信息和交易信息，跟具体行业的生产、供销和物流等信息结合起来，形成一个共同开发的平台。开放银行可以很好的平衡安全和效率、统一和多样化之间的矛盾。

青岛还可以探索的一个内容是构建区域性的商业票据流通市场。不论是解决中小企业的融资，还是构建产业链、供应链金融，商业票据都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和抓手。这是回归企业的商业信用，甚至从企业的主体信用转向交易信用，将金融内嵌于交易过程。为什么要特别强调区域性的呢？这是大企业开票意愿并不强烈，更少持有票据。签发商业票据的主体是中型企业，持有商业票据的主体是中小型企业。中型企业对于本地来说，大家是非常了解的，但是把中型企业放在全国也许大家就不那么清楚了。青岛可能有很多非常知名的企业，但是我从北京的角度来看，就不是那么了解，对这些企业及其交易的评估就不那么准确。所以它需要区域性的开发，才能够真正看到它内在的价值，可以更好地挖掘出我们当地具有内部价值的这种信息和认知。

总之，当前已开启数字经济的新时代，刚好青岛有这么好的工业基础，有这么好的港口，又刚好大力推动智能化和数字化。希望金融能在设计之初就内嵌进产业。越是内嵌到企业，资金越是安全，金融体系也越安全。这是我们青岛可以不再错失的时机。

我就跟大家分享这么多，谢谢大家。